好久好久之前的,高考全国一卷的作文题,感觉很有意思所以现在就写了
打tag打的很心虚,如果那个什么我就再把tag撤下来
ooc我的,人物七创社和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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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罗斯曾经有一个姐姐,和自己一母同胞,有着类比金丝的头发和一双像是封存了数亿年琥珀一样的眼睛。
他小时候是很不喜欢这个姐姐的,因为她实在是,太弱了。
灿金色的头发在灯火映照下变成了浅浅的白金色,原本应该像是燃烧的黄金一样极具攻击性的眼睛在她那里也变成了温吞吞的琥珀色,她的脸总是苍白着的,身边随时都有仆从跟随,私人医生24小时待命,在嘉德罗斯出生之前,她作为国王唯一的孩子万众瞩目而又孤独的成长着。
与嘉德罗斯不同,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让她即使是被一阵大一点的风吹到都有接着发烧的可能,母亲对她心怀愧疚,在得知她的病是无法治愈的以后就不敢再去看她,往日里与她交往最深的竟然是她的医生给她开的那些小小的白色药片。
像是为了消减自己心中对大女儿的愧疚,在嘉德罗斯出生以后,母亲几乎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身上,强健的体格,聪明的大脑,完美的出身,嘉德罗斯一出生就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他的寝宫设立在皇宫最好的位置,而那里原本是属于姐姐的。
姐姐被母亲安排去了一处僻静的行宫,名为修养,实为流放。
所幸姐姐虽然被母亲所不喜,但是终究是国家的长公主,没有人敢去随意的轻视于她。
那之后嘉德罗斯对于姐姐的记忆就只有一团苍白的不能被称之为金色的金色,以及王室挂画上,那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小姑娘。
他自打出生起就没有自己的姐姐,因为别人害怕她会把自身的病气带给嘉德罗斯,所以见面什么的,是基本上不被同意的。
一开始她还会坚持着,想要来见上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一面,父亲在的时候她被允许靠近嘉德罗斯,不过需要先去进行一些杀菌杀毒的流程,等到她被人摆弄着终于能够见上自己的弟弟一面时,也只是隔着女仆和奶娘对她来说太过去壮硕的身体,看到了婴儿床垂下的挂纱下隐隐的一截藕一样的小短胳膊。
那是她的血亲,她欢喜的不得了,想要再上前,被母亲派来监管她的女仆长就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小小的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里。
这是她离嘉德罗斯最近的一次。
再一次见面的契机是因为宫里的暗杀,母亲为了保护嘉德罗斯而被刺死,没有一国之母镇守后方,王宫虽然还想以前那样运作,但是每个人却都掩饰不住的忧愁。
姐姐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大家的视野,她被父亲封了爵位,变成了真正的掌握实权的人,她拿捏着王宫的一切,父亲放心的将一切都交给了她。
有人让嘉德罗斯小心,但是嘉德罗斯对此不屑一顾,一个他一拳就能打倒的家伙,还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
嘉德罗斯想起他和姐姐久违的第一次见面,心中更加不以为意。
每天都和一些弱者待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出息?
安迷修第一次见大公主的时候七岁,当时他只是守卫大公主的骑士团中最普通的一个预备骑士,他对于皇宫的印象,一开始只有骑士长银白色的铠甲,美味的食物,以及每天重复着的练习。作为预备骑士中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他被默认为骑士长的徒弟,师父对他很好,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让他熟悉这座行宫的边边角角,师父经常说,要为了陛下守护好公主殿下,但是不管是师父口中的陛下,还是他们口中议论着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体弱多病,切莫冲撞了她。这句话被行宫当做唯一的标准,所有人都在以此为基准工作着,公主居住的宫殿周围是真空地带,除了骑士与女仆,所有人都不会从那里经过。
第一次见到那位公主殿下的时候,他因为长久的流言而呆呆的看了那位公主很久,与流言中只是多走几步都要崴倒,每天的呼吸就像是破风箱一样呼呼作响,面容苍白如鬼,眼神暗淡无光不同,安迷修见到她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哦,这就是公主啊。
他被师父压着脑袋向公主殿下道歉的时候,残余在眼中的依旧是她像是陶瓷一样光滑的皮肤和耳侧的白金色长发。
他闭上眼睛大声的向她道歉,空气死寂了一阵,他听到她开口柔柔的说话,但是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师父说的。
那之后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路过公主殿下经常会去的地方。
第二次见到公主殿下的时候,他已经从预备骑士变成了见习骑士,身体也像是抽尖的竹子一样变得挺拔修长,原本她经过的时候他应该本分的站在一边躬身静等她离去,但是他心中却突然燃烧起了一团火焰,热血直冲大脑。
他再一次叫住了公主殿下,在她背后单膝跪下,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他将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语气像是在进行一项荣光的宣誓。
“在下是见习骑士,安迷修。”
至少这一次把名字传达给她了,他自我安慰着,耳边却响起了层层轻纱在厚重地毯上磨蹭的声音,像是窸窣落雪。
“那要继续努力了。”
他猛地抬起头,公主殿下已经在女仆的簇拥下转身离去,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公主殿下从下颚到锁骨之间流畅的线条,这座行宫里最传神的雕像都没有她那种与生俱来的感觉,那之后安迷修每次看到那些雕像,心中最想联想到的总是她。
第三次见到公主殿下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位真正的骑士,在一个偏远位置巡逻,常人或许终极一生都无法见到公主殿下一次,他应该知足的,但是胸口这如同被巨石压住的沉闷感,却依旧让他喘不过气来。
骑士团的其他人过来通知他说公主不见了,然后就接着投入到搜索当中。
发生这种事情巡逻当然是不用做了,他看着其他人纷纷去往公主殿下往日长去的地方,心中一动。
那天他从行宫所属领地最边陲的地方归来,怀中是拽着他的衣角面沉如水的公主殿下。
有人问过安迷修到底是怎么找到公主殿下的,他都只是笑笑。
他从边陲地域的高塔上带回了公主,那上面只有一扇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皇宫遥遥的像是星河一样的光。
那天是她的生日。
被师父带领着去见公主殿下的时候,他依旧觉得不真实,这种感觉在见到她的时候更甚。
他站在红毯的这一端,另一端就是端坐在天鹅绒座椅上的公主殿下。
这间房间他是认得的,当时受封骑士的时候,主教为他佩戴佩剑祝胜,铠甲、长矛、盾牌也一一如此,师父为他穿上铠甲,他跪在主教面前,身体被主教用剑拍打,高声宣布他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而现在那些受封用的东西都不见了,房间的尽头是公主殿下。
房间的两侧是连成一片的大块玻璃,下午的阳光斜照进房间让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公主殿下穿着坠着由丝绸包裹的满天星与玫瑰,金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她少见的带着王冠,嫩白的手指交叠在一起。
“安迷修。”耳边是公主殿下轻软的嗓音,他看着公主殿下从座椅上坐起,向前伸出一只手。
“你愿意做我的守护骑士吗?”
他的血液近乎凝固。
是谁之前说小王子嘉德罗斯是落入人间的太阳呢,他的眼前,明明就有一个不断散发着光芒的太阳啊。
那位公主殿下的脾气很好,似乎是因为早年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原因,她对于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有着超乎想象的喜爱,所以就算是雷狮因为那一纸婚约而想办法暗地里阴她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着,去帮做事还带着毛躁的少年收拾后续所产生的问题。
明明一同见证了这个虚伪皇室的丑恶,却依旧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的继续生活,和其他人一起为嘉德罗斯塑造了一个类似于象牙塔那样的环境。
雷狮一直看不上嘉德罗斯,除了一身蛮力以外别无所长的莽夫,他想,除了这个出身和那一身确实无人可敌的力量以外,嘉德罗斯身上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但是同时他又不明白,这样的嘉德罗斯,为什么会有一个甘愿接纳一切黑暗,让他面向光明的姐姐。
在这样的皇室里简直就像是一个活不过三个月的傻子一样。
这样的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运气这么好的话,他是不是应该凑过去沾她一点好运?
可拉倒吧。
他后来有去观察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结果无解。
似乎是因为一直都是被遗忘的那一个,所以皇室的那些腌臜事情都没有找上过她。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了,他不以为意,然后投身于自己的事情当中。
第一次觉得他的未婚妻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心机重是因为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那个被人构陷的家族仅剩的孩子,对于每个人都防备万分,却唯独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命门,而她对此毫无察觉。
她总是坐在背阳的位置,右手边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膝盖上是翻开的一本书,她的骑士就站在她身侧三步之遥的位置,那个孩子双臂交叠着放在她的膝盖上,半张脸隐在胳膊下面,雷狮进来的时候,他会抬起眼睛看一眼门的方向,但是也只是一眼,就接着低下头去。
在不接触到她的情况下,那个孩子一直都是一副将要睡去的样子,像是被坚冰所包裹,别人融不进他的世界,他也不想融进别人的世界。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却依旧没有提出解除婚约的话语,按照她的说法,即使被拒婚了,她也可以再去和别人联姻,但是如果雷狮被拒婚了,那么他大概就要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料了,被一个病秧子公主拒婚的什么的。
雷狮当时听了她的话很想直接嘲讽回去,但是看着她不染纤毫尘埃的琥珀瞳,话语堵在喉间,滚了滚又退了回去。
傻子。
和她背后那个单恋却不自知的家伙一样,都是傻子。
明明有着和他一样强大的力量却活的那么压抑。
明明有着和他相似的辨认能力却依旧自欺欺人。
都是痴人。
雷狮离开的时候随意抛掷着手中的戒指,用“看上了就是我的了”这样的理由,在那个傻子骑士和那个闷葫芦小孩要杀人的目光中自如的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上作为饰品佩戴的戒指收入掌心,那个骑士应该是想要直接抢回来的,还有那个小孩也是,但是他们还没有行动就被她给制止了。
没劲。
他撇了一下嘴,将手中的戒指举高对着阳光,那个家伙的手还真是小啊,他握紧手中的戒指,被切割的光滑的钻石棱角毫不客气的刺进他的掌心,还真是小啊。
雷狮想起了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那个时候已故王后的随身侍女为他们端来点心,常年浸淫在那些恶毒心计中的雷狮当然看得出那几盘点心都混着不同程度的“脏东西”,但是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不如说,他很乐意看到这个被家族当做傀儡和跳板的小公主早早死去。
他之前不理解她为什么看到那些点心露出了一种怀念的表情,在这之后不断的认识与他之前不断的推敲琢磨中他才知道,那哪是怀念,分明是对自己被至亲防备的无奈与辛酸。
王后一直将她看作污点,以前眼不见为净,跟在她身边的老人们耳渲目染自然也是更亲近嘉德罗斯些,所以当她回宫的时候,近乎是立刻成为了众矢之的。
掺了药的点心是王后的人端来的,但是如果没有国王的应许,她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因为这是皇室与宗族维系关系的纽带,是两个被迫束缚在一起的少男少女不得已的逢场作戏。
所有的一切都是嘉德罗斯的,现在连她唯一拥有的她自己,都已经不属于她了。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东西,却还是虚伪的想要沉浸其中,还真是傻啊。
这种人,大概活不了多久的,在她的价值被榨干以后,她就会被随意的安置了吧。
明明还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
嘉德罗斯有生以来发火发的最大的一次是因为他的姐姐不让他和格瑞切磋,随便哪方面的切磋都好,只要是和格瑞就行。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他的姐姐,如果不是她想要让格瑞变成一个不会被人轻视怠慢的贵族少年而让她的守护骑士与格瑞切磋的话,他还不知道身边竟然有人藏拙了这么久。
原本一直玩世不恭,挥霍时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避开她单独去找格瑞的麻烦,有些时候格瑞能够躲开,有些时候格瑞躲不开,当他躲无可躲的时候,他就只能应战。
短短的几次交锋之后嘉德罗斯确定,格瑞是放眼整个国家,唯一有资格做他对手的人。
他去找格瑞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但是他眼中的强者格瑞,却终日腻在他那个病弱姐姐那里,那里有什么好呆的!他想,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怎么可能比和他打架更加重要。
但是格瑞显然不这么想,在打斗的途中,在嘉德罗斯说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那种弱者待在一起”的时候,格瑞的进攻徒然凌厉迅速起来,他撂倒了嘉德罗斯,照着他柔软的腹部狠狠地来了一拳。
“嘉德罗斯。”格瑞那双眼睛里像是有着亿万年形成下来的冰雪,即使是再强烈的阳光与再灼热的火焰,都无法熔化其一二。
“有时候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留下这句不明不白的话以后,格瑞不再管嘉德罗斯,嘉德罗斯静静的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发呆。
悲哀?为他?真是可笑!
到底谁才是应该感到悲哀的那一个啊!被灭族的是他格瑞又不是他嘉德罗斯,被像是狗一样圈养在脚边的是他格瑞而不是他嘉德罗斯,这样的格瑞,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的作为?!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同年,国王病逝,国家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大公主和小王子还显得幼嫩的肩膀上。
格瑞是除了安迷修以外陪伴在她身边最长的人,他看人一向很准,在她身上也依旧如此。
那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即使是面对教会与贵族两方的胁迫,她也没有让皇宫的利益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有得有失,她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给那群人什么东西,以此来达到最终的目的,这其中难免会有损失,但是这在最终的那一步前显得微不足道。
她天生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格瑞想。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帮她一起稳固这个政权,但是她从没有提起过。
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有意识的回避这些事情,即使是他自己执意提起,她也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温柔的如同熔化的蜜糖。
“还不是时候。”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那位公主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然后在她最好的年纪身体突然变坏,旁人或许不知,但是雷狮是知道的,他传了讯优哉游哉的踱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倚靠在羽毛枕头当中,笑一下都觉得牵强。
“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吗?”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如炬。
她听到以后却只是笑笑,答非所问的说:“你马上就要自由了呢。”在他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之前,她撑起身子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中同样只余他一人,“你知道吗?”他听到她低低的笑声,掩不住的欢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是狮子一样。”她的指尖在雷狮的眼角轻而快的点了一下,“狮子怎么可以被戴上枷锁。”
在他的凝视中,她笑着仰躺回去,“我也不是那么差劲吧。”她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无奈。
雷狮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半晌吐出来两个字。
“没有。”声音干涩的简直不像他。
简直差劲透了。
那位公主沉睡的那一天,外界流传一直与她不和的嘉德罗斯却发了好大的火,前来凭吊的人看着新王像是疯了一样用力的踹着棺椁下的石台,眼中几欲沁出鲜血,一直与他不和的那位新贵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叹了一口气上去拦住了他,然后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新王一愣,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那位新贵则在新王走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棺椁,转身离去。
时候到了。
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总会再见面的。
一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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